跨国汽车巨头来中国合资合作,归根结底是要获得收益的。市场好的时候,跨国车企在中国市场“跑马圈地”,想方设法地搞合资,多合资;可是,一旦市场下滑,经营不好的合资项目就可能成为“包袱”。此次东风雷诺“闪离”,便是跨国巨头在合资车企深陷困境时“甩包袱”的一个缩影。这与此前,广州标致、南京菲亚特、长安铃木、长安DS等经营惨淡时,合资外方的做法没什么两样。
一直以来,为推动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,更是为满足国内市场需求,中国汽车产业积极寻求合资合作,相关产业政策也为国外汽车公司或品牌“大开方便之门”。随着国内汽车市场发展趋于平稳,国内汽车工业还在经历从小到大、由弱渐强的转变,相关产业政策在保持继续对外开放的同时,也意识到一些外资在汽车领域的投机行为。这让中外企业间的合资合作进入新阶段,也让汽车行业合资合作的格局产生诸多变化。
面对新的合资格局和愈发完善的产业政策,汽车行业内外不得不重新思考,长期享受政策优待的合资企业,未来在我国汽车产业中的定位,又将发挥怎样的作用?与此同时,汽车行业的变革和产业政策的变化,带来了新一轮的“合资潮”,长城、吉利、比亚迪等民营企业开创性地与外方建立新的合资模式。这些新的合资模式、新的合资企业,也将是相关部门绕不开的时代课题。
在发表了《东风雷诺”闪离”反思之一:善后何以成谜局?》、《东风雷诺”闪离”反思之二:摆平自主与合资?》之后,经济日报-中国经济网汽车频道今天再来探讨汽车合资合作将面临的“新考题”。
30多年前,我国轿车产业基本是从零起步。当时的外资企业是抱着谨慎和保守的态度开始陆续进入中国市场的。为了坚定外资进入汽车行业的信心,“这么多年来,一直都是‘照顾’外企和合资企业”,有着30多年汽车行业管理经历,曾参与制定1994年、2004年两个汽车产业政策的李万里直言,“在这一过程中,我们以行政和经济手段加速了产业集中度的进程”。
在引进外资政策的推动下,跨国巨头为合资企业输入了一定的资金、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产品,这让我国汽车工业体系以及相关配套的零部件体系,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得以初步形成。
为了快速提高产品质量和技术装备水平,促进产业组织的合理化,实现规模经济,结合当时的现实情况,只允许已有的汽车企业对外合资合作。根据国家对于轿车生产的“三大三小两微”布局(即一汽、东风、上汽的“三大”,北京、天津、广州的“三小”以及军工系统的长安奥拓和贵州云雀),我国轿车工业的规模经济效益明显。
不过,这种规模效应驱动下的合作模式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随后发展较快的民营车企挡在了合资的“门外”。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此前在接受经济日报-中国经济网记者采访时就曾无奈地表示,“长城之前并不是不想合资,实际上轮不到(我们)合资”。
随着长城与宝马的合资项目——光束汽车落地,存在了30多年的汽车合资“垄断”格局终于被打破。2018年7月,长城与宝马在中德两国领导人见证下签署了合资协议。作为国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民营车企整车合资项目,光束汽车的落地开启了一波自主民营企业的“合资潮”。今年1月,吉利宣布与戴姆勒组建的smart品牌全球合资公司——智马达汽车有限公司;两个月后,比亚迪与丰田合资的纯电动车研发公司——比亚迪丰田电动车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。
与民营合资项目同步而来的是创新的合资模式。以光束汽车为例,其并不直接拿外方车型直接生产,而是共同研发;另外,新的合资公司也不建设独立的销售渠道,而是沿用股东双方固有的营销体系。此外,光束汽车项目的最大意义还在于全球化,“光束汽车未来的产品不仅要提供中国市场,还要出口到全球市场”,魏建军透露。
显然,与“一贯制”的中外合资汽车企业不同,光束汽车不再是简单地“复制”、“粘贴”以往的模式,而是在生产、研发和市场等各个层面都作了大胆的创新和布局。这不仅考验着中外股东双方的智慧,也对相关部门如何在政策上给予支持和保障提出了新的诉求。
民营自主合资模式破除了合资“套路”,也倒逼着主管部门重新审视现存合资企业的功能定位。几十年来,合资企业借助外方提供的现成现技术和产品,快速地扩张了产销量和市场份额。可是,这也在一种程度上束缚了中方自主发展的手脚,更由于不菲利益的取得而丧失自主发展的动力,致使我国汽车产业自主发展动作迟缓,这有悖于当初引进外资的初衷。
当前,疫情下的全球汽车业正面临严峻考验;我国汽车产业也正处在从大到强的关键时刻;与此同时,以智能、网联、电动和共享为代表的汽车“新四化”浪潮,也在快速席卷整个行业。多种因素叠加交汇,让汽车产业链和价值链面临全面重构。在此背景下,如何发挥政策的引导和监管作用,让合资企业的中、外方实现更深入的开放合作,也许是相关部门不得不面对的新课题。